韋依驚慌失措，“你幹什麽？”

他眼神冷冽，看得韋依頭皮發麻。緊繃的下頜，似乎在隱忍著什麽，從上到下狠看了她一眼，然後什麽都沒說，直接轉身走掉了。

韋依楞在原地，處理了好半響。

他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。

午間的校園，一片明媚。

韋依出了實驗樓，穿過通往食堂的林蔭道，陽光透過樹枝縫隙灑在她的頭發和衣服上。

她擡頭朝前看，在人群中沒有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。

方昱澤在食堂門口碰到吃完飯出來的郭聰和陳書博，後者跟郭聰打了聲招呼，走過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拉到了一旁。

“操！搞什麽東西？”方昱澤甩開他的手。

陳書博盡量壓低聲音，幾乎是用質問的語氣，“我問你個事，你他媽不會真對她有意思吧？”

方昱澤皺皺眉，“誰？”

“我操，你還裝。”陳書博靠近他，瞟了眼站在食堂門口等他的郭聰，說出女生的名字，“韋依。”

方昱澤看他一眼，“關你什麽事？”

陳書博伸手錘了他一拳，“你這樣不行的兄弟。學校這麽多女生，你要哪個不是勾勾手指頭就會撲過來的，可搶兄弟的女人算怎麽回事？”

方昱澤臉色微變，“你又他媽瞎BB什麽？”

“郭聰先入為主。”陳書博嚴肅道，“你知道現在班上私底下都在傳什麽嗎？”

方昱澤，“什麽？”

“說你跟韋依倆暧昧不清。”

方昱澤沒有反駁，微挑了下眉梢，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，怎麽說的好像她跟他在偷情似得。

陳書博瞧他這幅疑似默認的樣子，被刺激了，“沃日！你還要不要臉的？方昱澤，你要真這樣，我跟你沒法做兄弟了。”

“你個傻逼該去看眼科了。”方昱澤斜他一眼，轉身就要走，又回頭補一句，“精神科。”

陳書博一把按住他的肩，不放人，“今天你要不把話說清楚，咱們就絕交！”

方昱澤回頭跟瞧個智障一樣的上下打量他一眼，眉心都擰成了一個疙瘩。直接掀開他的手，懶得搭理他。

陳書博還不肯放棄，又要上前弄他。結果方昱澤反應比他還快，回頭就要踹了他一腳，陳書博慌張朝後躲了一步。

“你他娘的自己去問郭聰。”說完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韋依吃完飯重新回去實驗室，郭聰見到她大吃一驚，“韋依，你厲害啊！”

“什麽？”她什麽又厲害了？

郭聰指指實驗臺，“你居然把它搞定了。”

韋依一楞，又無奈一笑，“這個，方昱澤說要這麽弄。”

“哈？”郭聰反應過來，笑道，“難怪。”

韋依並沒察覺他話裏有什麽其它意味，只是隨口道，“他整天都不看書，怎麽什麽都會。”

“那當然，他初中就拿過全國物理二等獎。哦對了，明年三月，他還要去北京參加國級物理比賽呢！”

韋依：......

這下啞口無言了。

“什麽比賽？”

“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，得問他。”郭聰看她一眼，“你挺關註他？”

“嗯？”韋依微楞，連忙矢口否認，“我關註他做什麽。”

“你別看他平時不把學習放心上，那是因為他都已經會了。如果明年三月他比賽能拿獎的話，就可以報名自主招生，都不用參加高考。”

韋依不明白郭聰為什麽跟她說這些，為了不表現出自己對他的‘關註’，隨意點點頭，“哦哦。”

“他以前在E中，是後來轉過來的，因為家裏出了點事。”

家裏出事？

什麽啊？

直到下午快上課，韋依才從實驗室回教學樓。

剛到二樓走廊，就看到教室外走廊邊站著兩個人。

好像從那次賽車比賽過後，就沒見過鐘倩上來找他。確切的說應該是從那晚鐘倩親了他之時，兩人就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勁。至於是什麽不對勁，她一個外人當然不清楚了。

方昱澤雙手抄在兜裏站在走廊邊，身姿散漫，側臉清冷，微垂頭望著樓下。

那邊，鐘倩低頭小聲的在說什麽，音量只夠他倆聽得見。

下一刻，方昱澤皺著眉心，突然偏過頭來看鐘倩，正要開口，眼角餘光卻意外的瞟見走過來的那道人影，擡眸看了過來。

兩人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，僅一秒，韋依淡淡挪開了眼神，看向了別處，走進了教室。

方昱澤對她說，“要上課了，你下去吧！”

“小澤哥。”方昱澤轉身要走，鐘倩突然拉住他的手腕，“我保證下次不那樣了。”

方昱澤瞧她這幅泫然欲泣的樣子，也是為難，“我不願意的事，誰也不能左右我，你懂？”

鐘倩眼淚汪汪的看著他，點點頭。

他見不得女生哭，又有些於心不忍，安慰一句，“快高考了，別讓你父母失望。那天的事，就當忘了。”

鐘倩松開手，點了下頭。

方昱澤瞥她一眼，轉身進了教室。

冬季夜長晝短，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，夜幕已經降下。

晚餐時間還算寬域，方昱澤跟陳書博他們吃過晚飯，跑去籃球場上玩了會籃球。

方昱澤為中午的事情，還惱著陳書博那家夥呢，所以在籃球場上更是想著法兒的整他。

陳書博累了，弓腰雙手撐著膝關節，正呼呼喘著氣，一個籃球高速飛了過來，他慌忙偏身一躲，籃球砸到了他身後的籃球架上。

“我操，謀殺啊你！”

因為臨時決定過來，沒有穿球服。方昱澤脫了外套，只著一件單薄的針織，袖子卷到了胳膊肘。

他走過來撿球，掀起嘴角一笑，還囂張的對他豎起中指。

陳書博不滿他的挑釁，就用話激他，“遲早有天栽女人手裏，收了你這妖孽。”

方昱澤拍著球走過來，神情別說有多得意，“那得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。”

陳書博搶過他手裏的球，拍兩下，回身輕輕一跳，投籃，“你有種怎麽到現在還不敢跟韋依講。”

方昱澤哼笑聲，轉身走向休息區，“為什麽不能是她先找我？”

陳書博望著他拽傲不羈的背影，臉頰抽筋。

這作死家夥。

此刻真心很不厚道的希望韋依喜歡的是別人，挫挫他這該死的銳氣。

“人要是不搭理你，那可就好玩了。”他故意奚落。

方昱澤到休息區拿了外套，直接要回教室，留下一句話，語氣裏有種勢在必得的自信，“遲早的事。”

沒想到的是，就在他剛回到教室坐下，這句話就得到了證實。

剛打完籃球，身上還陣陣發熱。他把衣服丟進屜子裏，恰好看見課桌裏放著一張粉紅色的便簽紙條。可能是怕一單張紙容易弄丟，粉紅色便簽左上角還夾了個粉紅色的櫻桃發夾。

少女心十足呵！

他伸手拿了過來，取下發夾捏手裏，才翻過便簽。

女孩的字跡小巧清秀，便簽正中間，規整的寫著一句詩。

【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悅君兮君不知。】

方昱澤扯起嘴角一笑，露出一排又白又整齊的牙齒。他舔了舔嘴角，擡眸，眼神筆直的投向講臺下正埋頭做作業的某個女生。

他把寫著字跡的那面反過來鋪在課桌上，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櫻桃發夾。

可不就是她的麽！

他第一天在教職辦公樓就看見她夾在頭發上。

他在手裏掂了掂，想了想，然後把發夾夾在了自己針織衫的袖口處，擡頭沖前面的人喊了聲，“餵！”

此刻離上晚自習還早，住讀生在宿舍，還有人或許去了圖書館，教室裏除了他跟韋依只有少許四五人。

他這一叫，所有人都以為是呼自己，紛紛回過頭來。

除了韋依。

大家回頭見他視線並不在自己身上，確定不是叫自己，又回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。

方昱澤見她沒反應，以為她是在害羞呢，於是又叫了聲，“餵！前面那個女生。”

韋依正在費勁的算一道覆雜數學題，隔了好幾秒才意識到他可能是在叫自己，於是擡頭往四周瞧了瞧。

其他人都是男生，那就是叫她了。

她回頭，蹙著眉問，“叫我？”

他點了下頭。

她戒備的看著他，“幹嘛？”

“你過來。”

韋依懵懵的，一臉警惕，“有事你就說啊。”

方昱澤嘖了聲，“叫你過來！磨磨嘰嘰的。”

韋依在心裏望天翻白眼。

要死啊！

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？

可想著還有別的同學在教室，怕他又像上次一樣，說出一些奇怪的話，還是乖乖擱下筆，走了過去。

韋依走到他面前站好，狐疑的看著他。

剛剛運動完，他臉上還紅撲撲的。頭頂的熾光燈印在他的眼裏，又黑又亮，像夜裏的星星，定定的看著她。

方昱澤擡起手來，把袖口那枚櫻桃發夾給她看。

韋依一楞，兩眼都直了，不可思議的望著他。

方昱澤緩緩站起身，又翻開那張便簽，點點下巴示意她看。

韋依低頭，秒懂。

情書啊。

男生特有的清爽氣息突然靠近了她，嘴唇湊到她耳邊，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噴在她紅透了的耳根上。

他低聲問，“原來你這麽喜歡我，嗯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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